成中医往事 | 听凌老师讲课有感
听凌老师讲课有感
撰写人/曾德昌
早就听说凌一揆教授讲课讲得好,最近在中医进修班听了他讲的几堂课,的确生动活泼,丰富多彩,引人入胜。
学识渊博,内容丰富
凌老师讲的是中药学,但并不限于中药学。他广泛涉及了自然科学的多方面,特别是密切联系中医基础理论和临床实践,融会贯通,深入浅出。
如讲七叶莲,他介绍了此药已载入《中国药典》,被评价为治疗三叉神经痛的特效药。同时强调三叉神经痛多属风、痰、湿为患,如按中医辨证施治,疗效将会更佳。还介绍了他本人用乌辛茶加祛风涤痰的南星、半夏为治的经验。这就使学生时时不忘辨证施治一这一祖国医学的重要内容。
凌老师把“止痛药”列为单独章节来讲授,这是历代本草没有先例而当代学者尚有争论的问题。凌老师从中药学要发展的观点出发,引用了大量事实证明古典医籍中早就有“对症治疗”“特效治疗”的记载(其中包括止痛药)。并从中医理论说明应该“治病求本”但又必须“急则治标”的道理。止痛乃治标,使用止痛药,无损于辨证施治。他还联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加以论证,认为有这么一大批具有“止痛”特效的中药这一事实,是无论如何不能忽视的。指出“任何自然科学的发展都必须新陈代谢,继往开来”。这样一讲,不仅使我们对新添“止痛药”这一章有了认识,且对标与本,继承与发扬等的辩证关系也加深了理解。
凌老师讲单味具体中药时,突出每一生药的特点,抓主要矛盾,密切联系临床实际。如他讲雪胆,就是性寒如雪,味苦如胆,过去认为是清热之品,现更重视其止痛之功。这样就非常形象、生动。讲延胡索,就突出其强大的镇痛功效,作用类似吗啡,又无吗啡之弊,因而可广泛用于临床各科一切痛症。一 般认为是“活血祛瘀”,但对“非察血之痛症”也一样有效。同时指出,急腹症诊断不明者慎用。然后,又介绍了中、日两国所用生药品种及性能的差异。讲述了当前从同科属或近缘植物中去寻找代用品或发现新药的成果和情况。这样讲课,有血有肉,毫不枯燥。对药物认识了现状,展望了未来,看到了尚须探讨的新课题,既回味无穷,又发人深思。
观点明确,概念清楚
讲课有明确的观点和独立的见解,这是教师可贵的品质之一。凌老师的讲课,在这方面也是很突出的。
如讲到疼痛的病机是气滞血瘀,同时便指出了历代医书将病因病机混淆不清的严重状况,为“继承、发扬”提供了新课题。又如讲气的概念,除个别具体所指(腹部胀气,肺从外界吸取的清气)外,一般都指脏腑功能。因此就自然生了另一概念:“凡一切有助于改善机体功能的药物都可认为是调气药”。他说 研究中药要从方剂入手,就提示了中药学与方剂学的内在联系。他讲止痛药的临床意义,除止痛治标,迅速消除病人痛苦、缓解症状外,还可阻止疼痛而产生的进一步病理生理改变,从而说明了 “标本缓急”的辩证关系。他指出“止 痛”之“特效治疗”的重要临床意义,但又提醒更要辨证施治。他强调辨证而又不拘泥于辨证,认为有的病人在疾病的某一阶段“无证可辨”或“辨证不明” 时是不排除对症治疗或特效治疗的。他提出要注意中药复方的重要性,而又反对盲目的大包围。总之,概念明确,观点清楚,个人见解也毫不隐讳。基本上做到了知识过手,当堂吸收。
大胆批判,勇于创新
凌老师的课,具有批判的和创新的精神。
他指出两千多年来对中药未进行全面而系统的整理是当前中药学存在的重大问题。“十八反、十九畏”矛盾尤多,必须迅速研究解决。药物归经问题也要研究。他赞扬将现代植物分类学引用于中药学,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同时还指出对生物鉴定不能再依靠“老经验”,而应该使用现代化学分析的科学 方法。他认为《黄帝内经》“举痛论”反映了当时较高的水平,但在今天看来就比较肤浅。他对寒性热性药同用为“反佐”以“存其用而去其性”的传统解释, 提出了不同的见解。对丹参软肝机理仅解释为“活血化瘀”也提出了疑问。对 医籍所载的雪上一枝蒿“三转半”,既肯定其提示“剧毒”的积极一面,又指 出其磨“三转半”不准确的一面,从而主张依靠现代科学方法对其用量定出标准。他从青木香这一马兜铃科的强力止痛药得到启示,勇于实践,收集和研究了四 川马兜铃科的植物数十种,从中又发现了不少具有止痛作用的新药。
凌老师在批判性的继承和实践的基础上加以发展,并将这种思想贯彻在他 整个教学过程中,使我们开阔了眼界,提高了认识。如果把前代医家的理论和经验当作顶峰,那就会陷入唯心主义、形而上学的境地,就会束缚我们的手足。凌老师那种既要清除民族虚无主义,又要克服复古主义倾向的正确态度,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同时,我也认识到如何提高教学质量,使中医药学适应现代化的时代要求,已刻不容缓,须尽快提到了议事日程和教学活动中来。
本文摘自《成都中医学院院刊》(第56期四版,1979年5月7日)
撰写人简介:
曾德昌,男,20世纪70年代从四川医学院(现四川大学华西医学中心)毕业分配到成都中医学院附属医院,就职于西医外科, 1978-1979年参加学校中医理论提高班学习。后侨居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