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者,非常之道
编剧 梁振华
《密战》的创作,对我来说无异于一次极限型的挑战。2007年2月,我接受制片人王雁委托开始介入这个题材。在接触这个项目之前,我对保密战线、保密工作、保密的主体和对象的确知之甚少。
在构思剧本大纲初期,我集中研读了大量涉及保密、安全、隐蔽战线的素材文献(包括《保密工作》杂志等公开刊物、书籍和已公开披露的相关案例),并通过和相关领域人士的座谈交流,对该剧的“行业特色”建立起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知结构,这对创作的开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奠基作用。只有在行业特色和既有创作成果两方面夯实了认知基础,对故事的构思才成为可能。上述工作持续了将近3个月的时间,随着素材的积累和思想的积淀越来越丰厚,在灵感的激荡、思路的变换和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否定中,故事的框架渐渐成型。
剧本创作过程中,除了刚才谈到的“行业特色”之外,最大的困难是技术上的难关。这个剧本具有先天的操作难度,重要原因之一就是非常明显的技术性。剧中涉及到现代窃密和反窃密的高科技手段(包括计算机网络技术、数据传输和存储技术、通讯技术等等);由于讲述的是航天领域的案件,还涉及到卫星制造及发射方面的专业知识。这些技术知识的掌握,显然不是通过编剧一己之力可以胜任的,剧本确立了剧情脉络和情节发展的可能性,在剧本写作以及拍摄过程中,航空航天、计算机网络等相关领域的专家和工程技术人员及时为我提供技术咨询,这为保证该剧的技术合理性和专业性提供了保障。
时下的国产剧创作,涉及高科技元素的作品相当少见,《密战》创作团队进行了大胆的尝试,成了率先“吃螃蟹”的人。当然,由于技术发展本身的阶段性(技术的“先进”和“落后”都是相对而言的),也由于对技术不同层面、不同立场的认识,剧情中涉及到的一些技术环节可能还存在一些不够周全的地方。如何在故事的讲述过程中更巧妙、更精确、更自如地加入高科技和技术含量,这对并非专业人士的编剧,对致力于现实题材(尤其是有科技元素的现实题材)的创作者来说,是一个新课题,是对创作难度、耐性和技巧的莫大考验。
如何兼顾剧作的主流价值导向(当前形势下的保密宣传教育)和充分的可视性,也是剧本构思创作时面对的难题。电视剧毕竟不能等同于教科书或专题片,有它自身的传播规律和叙事上的规定性。导向性的教育切忌“正面强攻”,需要诉诸有感染力的故事和人物。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剧本首先要讲述一个曲折跌宕、引人入胜的故事,用形象的故事而不是空泛的说教来说话,让观众从对剧中人情感、命运和生活处境的关注出发,在感同身受的基础上反观自己的行为方式,最终达到在思想层面提升保密意识的目的。
在这个意义上,《密战》追求思想性和可视性的融合,追求“正确”与“好看”的统一,并不是一句空话。需要补充的是,对“好看”的追求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这一类涉及敏感领域的创作需要遵循一系列不无严格的规范,需要符合不同层面上的“中国国情”。编导能做的和需要做的,就是在规定的有限的空间内展开合理的想象和书写。两者融合的效果究竟如何,需要观众来评价和检验。今天的电视观众从知识水平到思维视野,跟以前都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手里的遥控器是最公允的评判官。我想,只要能吸引更多的朋友坐到电视机前,只要能够让大家看完电视剧后不再认为“保密”距离自己很遥远,只要能让大家对保密战线的工作有所认知和理解,那么,我们的主要创作初衷也就实现了。
《密战》是纯粹的原创电视文学作品,没有小说原著(现有的小说版《密战》是在剧本基础上进行改造的),甚至国内可供参考的同类型作品都非常稀缺。所以从主题设定到故事框架成型,从人物关系构建到局部细节的反复推敲打磨,经历了一个漫长而艰难的创作过程,伴随着创作者们一次次激情迸发地求索和不无激烈的自我否定。剧本写作最难的阶段在于“奠基”,在于剧本创意、主体故事的构建和人物关系的设定,也就是说——我们准备怎样观看和表述这一个故事,这是一切工作前提。由于前期的案头工作和探讨比较扎实,故事的“奠基”工作也就进行得较为充分,根基夯实之后,接下来便是针对细节、台词和情节的锤炼和打磨。最后成型的剧本,倾注了制片人、导演等许多人的心血,是集体智慧的结晶。
剧中涉及很多技术攻防手段,其中的细节,有小部分借鉴了以前公开报道过的泄密窃密案件,大部分则是创作者为了剧情表达需要做出的合乎逻辑和情感的想象。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我们有意识地把剧情中涉及到的保密漏洞(涉密计算机连接互联网、涉密人员违反规定擅自携带涉密载体离开办公场所、涉密单位安防设备形同虚设等现象)进行了强化处理,一方面,这是营造戏剧张力的需要,它们有效地推动着剧情的发展;另一方面,据我接触到的资讯而言,上述的保密漏洞在今天的现实环境下并不是天方夜谭,它真真实实地发生着,保密意识的极度淡薄则是其诱因。所以,我们希望这些触目惊心的漏洞会带给观众更多的思想震动和启示:世界并不太平,保密攸关你我。要想在当今高科技条件下,打赢反窃密战,不仅要时刻提高警惕,还要与时俱进,提高保密防范水平,增强保密工作能力。
密者,非常之道。近年来,从军事到科技,从政治到商业,由于泄密导致严重后果的事件在我国层出不穷,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也给人们敲响了沉痛的警钟。通过《密战》,我们试图传递给观众的信息是:在物质主义、享乐主义盛行的年代,每个人都面临形形色色、光怪陆离的诱惑,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识破诱惑背后可能潜藏的陷阱;每一位公民,都应当常怀警惕之心,未雨绸缪,心系国家利益,履行保守国家秘密的神圣义务。
《密战》写下的,就是共和国和平年代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保密和窃密的角逐,是光明和黑暗的抗衡,是正义和邪恶的冲突,也是忠诚与背叛的碰撞。这场“密战”,与国家荣誉、人民利益休戚相关,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惊涛澎湃——它凸现了窃密者的狡黠与残忍,演绎着叛国者的疯狂与愚昧,也以动人心魄的方式,叩问着国家保密战士的信念与勇气、智慧与情感。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属于忠诚,属于信仰,属于正义,也属于默默耕耘在保密战线、为捍卫国家利益而无私奉献的无名英雄们。